服侍着祖母在一张矮榻上坐下,谢妙容蹲下去替祖母脱鞋。
姜氏却说不用了,她道:“我呀,只不过是有些话想要和你说,找你来谈一谈。”
有近两个月的时间谢妙容没有回娘家了,上一次她回去跟祖母说了那两个跟她做对的奴婢阿竹和阿桃,以及她打算怎么对付她们,后面也没有消息传回去,所以姜氏一直牵挂着这个事情,见到了谢妙容,就想问一问。
谢妙容笑着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你把她们都处置了?快告诉阿婆,你是怎么做的?”姜氏问。
“我呀,就是修了浴室,又改造书房……”
谢妙容把阿桃和阿竹的事情详细告诉了姜氏,并说现如今她的丈夫萧弘对那些跟前服侍的奴婢都有成见,所以不让她们近身服侍,故而再要有想要爬床的奴婢,她们就没那么容易得逞了,而且现如今这个院子差不多都是她的人,没有人再敢兴风作浪。
“好,好,很好。”姜氏拍着小孙女的手连声笑着道好,脸上颇有欢喜之色。
停了停她又道:“这才嫁进萧家第一关可算是过了,那些刁奴见你不好相与,也就不敢再打你夫君的主意,手也不敢再伸进这院子里来。只不过,那些人就算去了别的院子,成为了别的郎君的人,可她们本身狡诈,心思阴暗,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要跑出来咬你一口。别忘了,她们始终还在萧家呢。”
谢妙容听祖母如此一说,本来带笑的脸那笑容也平复了下去,随即问姜氏:“那阿婆,你说我该怎么办?”
“得随时留意着她们的一举一动,不要大意了。”
“可我的手也伸不到她们所在的院子啊。”
“若是她们再使出什么鬼伎俩,若是她们还做出一些大胆的没脸的事儿,你抓住了把柄,就不要留情,务必将她们赶出萧家。这内宅里的争斗,可不是只是在你这院子里。你想一想,有多少关系需要去维持。尽管那两个婢女去做了通房,她们身份本来卑贱,对你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但是,她们要是怀上了身孕,生下萧家子嗣,那就会变成妾。有了子嗣可以倚靠的妾,要是变成了.宠.妾,那就可以影响到她们服侍的主子了。到时候,会不会那些主子被挑唆,跟你还有你郎君发生争斗呢?难说得很……”
谢妙容听了祖母的话,只觉得祖母不愧是经历过风雨过来的人,这想得是要长远些,并不因为她解决掉了那个阿桃和阿竹,就觉得万事大吉,可以安稳睡大觉了。
内宅里的争斗的确是不只在自己这个院子里的一亩三分地,阿桃和阿竹留在萧府,成为了别的郎君的通房,不代表她们对她的恶意和算计就消失了。她们不在她眼前了,倒好像隐入了黑暗中一样,她看不清楚她们,要是略微一疏忽,就会像她祖母说的那样,如同一条毒蛇一样窜出来咬她一口,她不得不防。
只是这种永远要防着人的日子过起来可不舒服,莫名就让人焦躁。
谁想一辈子在争斗之中啊?还有完没完?
“哎,我晓得了,阿婆,我会记住你的话。”谢妙容心情不佳的长叹口气道。
姜氏摸一摸谢妙容的头:“这也是阿婆最后要交代你的了,你已经长大了,以后的路就该你自己走了。内宅的争斗是一辈子的,你呀,记住了,大意不得。这是咱们这些高门大族的女人的命,你不接受也得接受。”
“嗯。”谢妙容点点头,抱住了祖母的一只手臂,伏在她身上。
——
四郎萧业娶的媳妇宗姿言是个含蓄内秀的人,人前不怎么爱说话。
现如今萧府里面平辈的媳妇里面有庐陵长公主,谢妙容,还有就是宗姿言。
庐陵长公主比起谢妙容和宗姿言要大好几岁,又因为她是公主,不自觉就会端起架子。所以,新嫁进门儿的宗姿言就和谢妙容亲近些,庐陵长公主那边不怎么去走动。
还有一点儿就是自打庐陵长公主坐月子出来,头一件事情就是把丈夫萧伦新收的通房阿桃叫了过去,百般挑剔她。虽然不至于打骂,但是讥讽的话却是没少说。要说这个阿桃也是个刺儿头,她虽然明面上不敢和公主顶嘴,但是却是想方设法的跟公主挑的那两个通房斗。经常跟她们吵嘴,争东西。把庐陵长公主给气得够呛,但阿桃只是小打小闹,又没什么大的错处,再加上她身后有她在孔氏身边当管事婢妇的娘,以及在老爷那里颇得信任的大管事爹,别说庐陵长公主那院子里的奴婢,就是整个萧府的奴婢,一般都是不愿意得罪她的。
庐陵长公主那边自此以后就不安静,宗姿言偏偏是个爱静的人,就更不往她那边去了。
却说谢妙容的堂嫂沈氏和她丈夫,长房的萧康一直在萧府里住到了八月里萧业娶亲。他们两个是在五月里谢妙容和萧弘成亲从徐州来建康贺喜的,这一呆就呆了三个月。在这期间,沈氏让谢妙容陪着去逛了次街,弄了几十金后,后面再去邀约谢妙容逛街,谢妙容就把婆婆说的那借口用来敷衍她了。沈氏听后还不信,又跑去拐弯抹角的在孔氏跟前打听,看是不是真有这么一回事。
结果孔氏告诉她,真有这么回事,主要是谢妙容这个新嫁进门儿的媳妇花钱太大手大脚,所以她就决定像是沈氏的婆婆一样把媳妇的陪嫁都给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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