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说了一会儿话，留在一楼的工作人员便把所有设计师的作品都带上来了，他们用衣架把衣服挂在杠子上，再用阳炎把衣服熨烫平整。
李长庚道：“可以开始试了。”
哪吒看着一排衣服，心里有点寒，合着他们就是换装娃娃啊！
这份工作也太艰辛了吧！
李长庚在物品描写上很有一手，《神战》中他描绘了很多衣服，有的关键法袍描写得很细致，有的则是三言两语勾勒其形，却不做更多的言语修饰。
作为考题的衣服自然是后者，他只描绘出了大框架，衣服究竟是什么样的设计要设计者自己去补。
涉及专业领域，本就毒舌的孔宣点评起来更不留情面，就算是江虹飞都忍不住感叹，骂人家就骂了，怎么还有这么多的妙语连珠。
“裁剪的时候脑子是被糊住了吗？就算是中世纪的大裙摆也没有他来的蓬松。”
“宽袍广袖？他怎么不直接做一条裙子。”
“法袍店里的一元法袍都比他做的好。”
在孔宣犀利的点评下，作为模特的沉香和哪吒都在瑟瑟发抖，孔宣犀利的目光落在法袍上，上下扫视一番，就连X光看的都没有他透彻。
哪吒和沉香忍不住胆寒，他们知道孔宣审视的是衣服，但衣服现在穿在他们身上啊！
就特别害怕。
哪吒：好像下一秒他就能把我给撕了。
一连喷了好几件衣服的孔宣颇有些愤愤不平的味道，他站在更衣室门口，等着沉香出来。
无论是江虹飞还是李长庚都离他很远，深怕被波及，强行进入刺激战场。
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次沉香出来之后，孔宣竟然没有瞬间开喷。
江虹飞道：“咦？”
因为孔宣的反应，他开始仔细看沉香新穿的衣服，以他跟着孔宣走南闯北受到过时尚圈审美洗礼的眼光来看，这套衣服都相当不错，也难怪孔宣没有立刻开火。
孔宣难得走了正常程序，他先走进两人观察了一下衣服上绣了什么样的画面以及线头的好坏，然后他道：“抬起手臂。”
沉香乖乖抬起手臂。
孔宣道：“转一圈让我看看背后。”
沉香又转了一圈。
孔宣看着沉香身上的衣服陷入了沉默，这何止是一件衣服，更是艺术品啊。
李长庚在原著中对这件法袍的描写就是“藏着一幅画的法袍”，他的第一任主人是个画痴，什么地方都要画一画，就连衣服都没有放过，一次喝酒之后，他挥洒墨水在衣服上留了一幅图，等到醒来之后却看着那幅画惊为天人，认为这是他超越自我的杰作之一。
画家对这等杰作都是无法抗拒的，他觉得画画维持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只要洗一次衣服就报废，所以他决定延长这幅画的寿命，用刺绣的方式把画留在衣服上。
结果当然是刺绣很成功，除非是超级近地观察衣服，没有人能发现栩栩如生的画作是绣品。
李长庚在挑选这件衣服时还小小地纠结了一下，因为他担心题目太难太考验想象力，来应聘的设计师场常年呆在天界，没有与人间界的花花世界直接接触，很难有什么创新。
结果证明绝大多数的人是平庸的，少数人却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沉香的正面背面都有镜子，在孔宣打量这件衣服的同时，他自己也能看清这件衣服的模样。
衣服上承载的画作是“鱼戏莲叶图”，画作的主题很受古今文人墨客喜爱，发展到近现代更是成为刺绣作品以及瓷器面上的常客，孔宣之前看的几件衣服，都在原画作水平上进行了不同程度的修改，有的是鱼的动作，有的是荷叶荷花的布局。
就好像不修改一下就体现不了制作人的水准一样。
对此，孔宣嗤之以鼻道：“画蛇添足。”
因有江虹飞在他身边，孔宣难得好心地解释道：“经典画作总有成为经典画作的原因，鱼戏莲叶图原图既然能被广泛运用，本就证明画作具有传世价值。”他哼了一声道，“这些人竟然觉得自己一时的修改能够超过原图，人族的智慧就这么渺小？”
他在人间界都学习了很多新东西，尚且不敢说自己对人间界的艺术达到了通透的地步，那些就算学习也是断断续续的天界设计师们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够超过？
要是真灵机一动超过也就罢了，可惜的是，孔宣看了几件衣服，没有哪件上的图比原画作更好。
这就有点尴尬了。
他点评道：“这件衣服，还算不错。”
江虹飞惊讶了一瞬：“评价真高啊。”
孔宣看他一眼道：“实话实说。”
他平日里会死鸭子嘴硬，但那都是孔雀精傲娇性格的体现，一旦涉及到专业领域，孔宣说话还是很实在的，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模特沉香也道：“我也觉得这件衣服最好。”
也不知作者用了何种技法，令游鱼显得灵动而自然，仿佛下一秒就可以摆尾从水面上一跃而出。
法袍的底子用得更是精妙，青色的布料中参杂这些细密的金线银线，乍一眼看上去没有什么，但是从远处看，这件法袍就好像是波光粼粼的水面，风一吹，荷叶荷花摇曳身姿，而鱼则在不断游动。
就算是江虹飞这个旁观者，都能感觉到衣服精妙之所在，在孔宣的讲解下，他啧啧称叹，对设计师兼制作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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