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星奇听懂了陶术的解释,眼瞅着老妇有点惶恐,就立刻打圆场笑道:“这是哪里的话,年代不一样了,达利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老妇笑了:“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是那些孩子引来的,一定也跟他们一样。”她这才仿佛真正放松下来,慈祥地絮叨起来:“我哪有什么正经名字。小时候,爹妈哭着说,我们够苦了,但又是一个不带把的,就没有给起名字,成年后随便瞎叫,也说不上什么姓名,你们叫我阿姆就行了。””
他们聊了一会,却见木板门被敲响了,打开门,门外,那位被陈薇说口音像中国西南地区方言的年轻战士,略带焦急地站在门口,门一开,他连忙往里面望,见几人和老妇正有说有笑地,才松了一大口气,懊恼地一拍脑袋:“我真是!居然把班长嘱咐的都给忘了!”
见几人和老妇相处融洽,他才放心,又送来一袋米,才不顾老人的推辞,挥挥手走了。
过了一会,天越发的黑了,村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老人的孙子也回来了。和几人打过招呼,就拎了一盏灯,去另一边,埋头写作业去了。
老妇看着他提起笔,认真地写作业,就很高兴,对客人们说:“如果那些孩子没来,他就跟我一起,像瘦死的老鼠,饿死在老屋里了。他以后,也能读书了,能认字了。我希望,他能进那些孩子的队伍,这比什么都光荣。”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我们再也不愿意当老鼠了。”
絮絮叨叨地聊了一阵,老妇就双手交握,像是在祈祷了。
几人侧耳听去,却听到她没有在祈祷印度教的诸神,烛光摇摇,照着老妇的脸,她在喃喃地说着:“白色的,虎,但愿你永不离去呀。我不愿教他再做鼠了,他也要做一只白色的虎呀。”
离得稍远,能看到老妇在灯火下影子的陈薇,却忽然屏住了呼吸,她拉了拉王勇,悄悄往地上一指。
王勇的视线慢慢下移。
他看到,昏黄的光下,老妇的影子,却是一只佝偻的老鼠。
而屋子的另一边,那个正在写作业的男孩子,他的影子,原也是一只小小的鼠。
他也听到了老妇的祈祷,他便说:“阿姆,我一定要好好学习,也要和他们一样。”便更加认真地,一笔一画,极其珍稀地在粗陋的练习本上,写下戴红星的哥哥姐姐们,教他的一字一句。
他们看到,男孩的身后的影子,那小鼠,却一点一点长大,变得像一只猫了。男孩的尾骨处,慢慢长出一截虎尾。
雪白的。
而老妇和男孩,却一无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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