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
几辆吊车停在那里，消防救援人员来了很多，正神色凝重地勘察情况。
本来满是青山绿水的美景如今是一片棕色的土壤，滑坡面积很大，很难知道人被埋到哪里了。
程曦很幸运，发生灾难时他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听到巨大的动静过去后，搭帐篷的地方已经被土掩埋。
似乎能想象到灾难发生时情况有多轰动。
要不是赵奕旺拦着他，他可能就冲下去了。
“放心好了。”赵奕旺站在程曦后面，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一定能把人找到的。”
徐盛新和谢滢也失踪了。
程曦死死攥着拳，眼圈泛红，望着面前茫茫的黄土，眼神不再清澈，黯沉脆弱的有些压抑。
这时有一个消防员过来。
“你们怎么还不走？！不知道这里多危险吗？赶快走，别待在这里。”
“是是。”赵奕旺歉意地笑了笑，拉着程曦往安全的地方走，“给你们添麻烦了。”
程曦失魂落魄的，犹如行尸走肉，被赵奕旺拉着离开，目光还四处望着。
耳边依旧能听到救援人员带着怜悯不忍说出的‘凶多吉少’的字眼。
才不会！
她才不会死！
正谈论的救援人员，似乎感觉一道如芒在背的目光，转头看去，对上少年一双凶恶如困兽，发红的眼睛。
救援人员：！！！
好吓人！
程曦被赵奕旺带到了他们的车旁。
赵奕旺松开他后。
他一下失去了所有支撑，背靠车门无力滑落，蹲在地上，程曦脸上并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只是面色苍白，眼神有些茫然，有种无法接受这么大冲击的脆弱感。
赵奕旺看得不忍，他从没见过程曦这个样子，“程曦……”
程曦呆呆地看着地面，麻木地感受着心脏处泛起的阵阵疼痛，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去找她，可腿软到站都站不起来，瞳仁中没有色彩，显得空洞又涣散，像没有灵魂的玩偶。
赵奕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正想着安慰他，余光冷不丁地瞟到了什么，看过去，蓦地睁大眼。
“苏，苏……”
“宝儿。”祭商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身上都是土，头发上也是，一条裤腿被拉上去，白嫩的小腿有几道擦痕。
身影颀长，看起来依旧张扬恣意，就这么出现了。
程曦眨了眨眼睛，有些呆讷。
他好像听到她的声音了。
是错觉吗？
他迟钝了几秒，缓缓地转头看去，看到祭商的脸时，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她是谁，没有节奏的心跳停了一瞬，身体做出了最真实的反应。
他呆呆地瞧着她，眼底涣散的光影逐渐聚拢。
祭商看着他灰蒙蒙的眼瞳中开始不自知地氤氲水汽，心里叹气，抬步走过去，一步步，像踩在他心尖上。
祭商在他面前蹲下，伸出胳膊。
“来，抱抱。”
一句话，击破了程曦的心理防线。
程曦眨了眨睫毛，瘪着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无声无息地沾湿了脸，他一下扑进祭商怀里，手臂抱得她很紧，脸埋在她胸口，发出小兽般的呜咽声。
“祭，祭商……”
不是做梦吗？
祭商看不得他哭，身体有点僵硬，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别哭了。”
她身上的温度传到程曦身上，这才让他有了她安然无恙回来了的真实感，刚刚在听到噩耗时，心里升腾的恐惧，委屈，无措，都在此时宣泄而出。
程曦哭得这么惨，让祭商完全方寸大乱了，“好了好了，不哭了。”
“祖宗，你别哭了成吗？”
“我错了。”老子错哪了啊？！
赵奕旺：“苏妤…”
“干嘛！？”程曦还在哭，祭商看向出声的赵奕旺，把心里的暴躁都发泄在他身上。
赵奕旺：……
他指了指地上的步煜，“步煜他……”
他也是突然看到步熠躺在地上的，想问的也很多，例如你们怎么回来的？
“哦。”祭商摸着程曦的脑袋，一边淡声解释，“我们当时在一块，顺手救的。”
步煜是趴着的。
赵奕旺看着他血迹斑斑的后背，一时无言。
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怎么救回来的就不深究了。
“呜呜呜……”程曦还在哭。
“……”
祭商把人抱起，拉开车门，带着人上去了。
砰。
车门关上，赵奕旺看着地上的步煜，去喊救援人员。
祭商把程曦抱在怀里。
程曦跨坐在祭商腿上，搂着她的脖子一直哭，不出声，眼泪无声无息得像流不尽一样。
感觉脖颈处一片温热濡湿，祭商有点头皮发麻。
男孩子哭起来真的太可怕了！
她做错了什么要这么折磨她？！
祭商无奈，可是能怎么办？只能哄。
她手拍着少年的后背，“乖，你别哭了祖宗。”
程曦：“呜呜呜……”
祭商：……
她把怀里的人推开一点。
失而复得的程曦这会儿离不得祭商，感觉她推自己，顿时眼泪流得更凶了，伸着胳膊委委屈屈地要抱她。
祭商不让他抱，手有点粗鲁地抹了一把他脸上的泪水，眼神心疼得不行，凑过去亲他的唇，轻啄了下，然后哄，“不哭了，老子心要疼死了。”
程曦第一次被亲，愣了一下，不再追着要抱祭商，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地看着她，眼里还有残余的惊慌失措，不过哭得没那么厉害了。
祭商感觉他情绪有和缓的趋势，凑过去，“再亲一口。”
她亲了程曦几下，把人哄得差不多了，伸手给他擦眼泪。
祭商是真的糙，身旁又头一次有亲近的人，还是个娇贵的男孩子，下手没个轻重。
给程曦擦脸是把人的脸都揉变形了。
程曦本就被祭商吓到，这么一下更委屈了，声音带着哭腔，“疼～”
“我轻点我轻点。”真是个祖宗。
一个小时后，车门被拉开。
外头站了一个救援人员。
谢滢和徐盛新也被找到了，很难以置信这么大面积的山体滑坡，徐盛新只是扭伤了脚，谢滢更是安然无恙。
这会儿三人跟着步熠上了救护车，去医院了。
救援人员问：“你们是怎么出来？”
步熠昏迷不醒，他们只能问另一个当事人苏妤。
祭商指着一个方向，“我们从那里下来。”
那里是一条下山的小路，是安全区域。
救援人员有点不信，“但你两个同学说当时你们在搭帐篷的地方，那里已经被埋了。”
祭商气定神闲，“没有，当时我们去那边采蘑菇了。”
“……”救援人员还是狐疑，“是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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