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吞声踯躅不敢言1
司徒远确实没有发现小人儿的变化，他看着前方，似乎月光柔和似水。
“琅琊慕容家……我也是有闻的。只是这般大家族怎会让族人这般……在乱坟岗被饿狼围住……”他皱皱眉似乎想些什么慢慢转头，漫不经心地问道：“何况琅琊慕容瑾……我若记得不错，该是堂堂的慕容嫡女吧……”他在月光下侧脸宛若雕塑，玩味的语气似乎勾起什么回忆。
若是记得不错，这该是第二次见她了。宁远不知不觉地勒住了马，黑马不满一声低低嘶鸣，他恍然想起那个几年前的黄昏。
那是个清秀的粗布衣裳小姑娘，两个总角小辫高高的额头，鹅黄色的布衣裳，也能有一番美丽，她安安静静地跪在长安寺前面，似乎一切都是流转的光阴，与她无关。他不经意地走过，她那双黑漆漆圆溜溜的眸子，似乎有着流光溢彩，可是又安安静静自有自己的一方天地。
忽而几个锦衣华服的小姑娘走过来，他半隐在黄铜狮子后边，眼睁睁看她被推倒在地，眨巴着眼睛却是不言不语，带着淡淡的笑容，艰难地爬起来抹去嘴角的血，又一次跪在寺门口。
他趁人不注意，抓过为首的姑娘，狠狠扼着她的喉咙问：“那跪着的是谁？”
那小丫头胆怯地看着他，答道：“那是……慕容……慕容府的小姐。”
可是她眼里闪过一丝惺惺作态，还有对这个俊美少年的钦慕和芳心暗许。这些小女儿情怀都是那么的明显，可是少年皱着眉，竟然是毫不留意，转身就走看都不看她一眼。
这为首的小姑娘狠狠跺跺脚, 就是给了身边一个丫头一个响亮的巴掌, 高喊：“问完就走，都不道谢，你算什么东西！”小丫头跪了一地哭了一片。
那个为首的就是慕容漆了，她说是慕容府的小姐, 没人会想到是嫡女慕容瑾, 反倒是会第一想到她这个二小姐！毕竟哪家的大小姐被人欺辱而不能还手？她小小年纪就有此手段，不得不让人心寒。
可是现在, 不知怎的, 司徒远直觉告诉他眼前胆怯的小美人，就是当年那个忘不了的小姑娘, 两人都是这般惹人心疼的动人, 都是小巧可人的。他清清嗓子，随意问到：“小丫头既然是慕容家的人，我正好想去长安寺看看, 长安寺一直是慕容家的祖地，阿瑾……为我带路可好？”
慕容瑾似乎有些疑惑：“长安寺荒了好些年了，怎么的要去那里？”他不该知道长安寺啊，自己离开长安寺后那里就被禁了，早就是一片荒废！
问完他就后悔了，对上司徒远带笑的眼睛，只听见他的声音在耳畔回荡：“我幼时曾在那……见着个小丫头, 她跪在长安寺前，被别人欺负可是她笑着继续爬起来，安安静静得……我都记得，只是，她同你长得很像……”
慕容瑾的嘴唇颤抖着, 当年那一幕竟是被他看去了。司徒远见了她的表情，心里八成肯定了是她, 继续说到：“那时候我去散心，我……家里很乱……可是每次想到那个小丫头, 我就咬咬牙再怎么被暗算……终于也是坚持下来，现在回来了。你看, 已经是晋世子的我，多想找到那个小丫头，让当年的小丫头再也……不被人欺负……”慕容瑾低着头, 红了眼眶。
司徒远轻轻问了句, 仿若有整个世纪的叹息一般悠长：“小丫头，你……还好吗？”
而慕容瑾哭泣, 却是为了这个爱捉弄她的上天！
原来，当年的慕容漆费尽心机也要说，是她幼时受辱长跪长安寺，是她，就算是所有人都在欺负她，她也要微笑。原来，司徒远第一次见着慕容漆的时候，眼里不是惊艳……而是怜惜，自己怎么会想不到……愚笨啊……慕容瑾……
慕容瑾在心里说：慕容瑾啊，当初你怎么那么傻？就那样不明不白地败给慕容漆，在她面前啊你溃不成军……
她说：“我……过得，很好。”不知所措的双手紧紧扭成麻花了，凌乱肮脏的衣裳，脸上的血口子，哪一点不在宣示她的话是假的，很苦，在掩饰什么……
真是自欺欺人啊……
原来，当年的自己做什么都错，当年的慕容漆怎样都是百般受宠……而自己傻傻地不清楚，真是个傻瓜！司徒远根本从头就将自己当做了……那个娇纵蛮横的慕容漆啊，在司徒远的心里，自己做的再好，也不是那个给他希望和光亮的小丫头。
可是，自己……本来就是啊……
司徒远一阵怜惜涌上心头，伸手将慕容瑾揽进怀里，低声呢喃：“小丫头, 这些年你又是怎样过得……今后再不会这样了。”月色浓浓，柔情蜜意。
慕容瑾却是打了个寒战, 猛地坐直身体，恍然发现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至极, 她却是不得不迫不得已, 是不碰坐在自己边上的司徒远的, 身体的害怕和憎恶是怎么都掩饰不了的，可是此刻，她伸出手就要触摸司徒远，可是居然是扑了个空！
慕容瑾颤颤的收回手，周围的雾霾越来越大了，她瑟缩着低下头，赫然发现自己的胯下居然连那匹高大的黑马都不见踪影，她紧紧攥紧手心，现在的自己孤立无援就是被噩梦一样的雾霾包围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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