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 节哀。”刘小天看着身穿白衣跪在灵堂前的许锦语忍不住宽慰了句，自从姑爷北上抗日后，许家陷入了泥潭之中。
先是生意上处处碰壁，接着是老爷被卸下了商会会长的身份, 最后突遭变故被日本人枪杀，偌大的许府猛地就显出了颓败之势。
大小姐更是一扫之前的玩乐的性子，在危机间扛起了许家的生意，又是安排老爷的后事, 又是安抚了手下人的不安的心，在外又将生意重新规整了。
连连熬了三个通宵。
“嗯。”声音有些嘶哑，刘小天赶忙递过了茶水给大小姐，又在旁絮叨道：“大小姐, 我听五伯说山海关已经陷落了, 金陵城也并非是好地儿。咱们是不是应该举家迁徙？”
许锦语当然知道这世道的发展情况。
不出两个月金陵城陷落, 大屠杀开启。
这座城池化为人间炼狱。
而如果没猜错，陆懿已经被委任为联军将领正在往金陵城赶。
“把许家外滩的商铺全都卖了, 跟郑少爷招呼声趁现在金陵城还没有被敌方控制, 把这些钱全都兑换军用物资, 再将一些钱做遣散费把下人们都遣散了。”
“大小姐万万不可。”刘小天当然知道大小姐这番话的意思。
可如今世道，混乱不堪, 金银流通贬值飞快，拿在手里的根本就不值钱, 稍有不慎万贯家产皆做尘土。
“租界的房产留那处别墅即可, 其余的都给了卖了, 父亲留下的字画什么的都一并打包让郑朔风运往美帝。”许锦语心中早有盘算了，吩咐下去的话条理清晰，刘小天那里有任何得异议。
也就一周的功夫就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办得妥帖，军需物资全都给陆懿运了过去，至于自个儿却没有上游轮去美帝，而是坚守在金陵城等着陆懿。
随着战火的蔓延，轰炸机在金陵城上头盘旋。
洋坦克，飞机大炮，全都对着金陵城门，倘若金陵城再失守，华国大半的土地即将沦为地方的俘虏区，更可怕的是，这会彻底摧毁民众一致对外的信心。
金陵城绝对不能再沦陷了。
而再一次见到陆懿的时候，已经有过了半个月。
站在金陵城的远郊的城墙上，十多万将士将整个金陵城围了起来，两人见面匆忙，她来得时候带来了刚从海上运来的军械。
“金陵城不能失守。”这是许锦语开口说得第一句话。
“嗯，我知道的。”
“我在城里等你胜利归来。”她想了想只能哑着嗓音开了口。
陆懿没吭声，只是战事吃紧两人还来不及寒暄什么就被，突如其来的空袭而占据了重逢。他都想都没想直接伸手将她压在身下。
空气凝结着紧张的气氛。
她道：“朔风让我带的军备物资都已经运了过来，如果可以尽量保住自己的命。”
上了战场的事，死了便是光荣，苟且偷生全都是为世人所唾弃的。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陆懿听得有些感慨，分别两个多月，从北方一直打到了金陵城，身边的兄弟死了无数，每天都生活在人间炼狱里。
那里有什么温情可言。
“这儿，是我折换的现金，你收好保重。”这是许锦语说得最后一句话，随着空袭的消弭，她早早回到了城中。
敌军的炮火飞快，势不可挡之势。
将国军镇守的第一道防线全都打破，步步逼近直到金陵城门口，打了三天两夜，气氛越来越紧张，陆懿的身上早就挂了不少的彩。
几乎是疯狂的期盼着后方的支援。
砰，电话连着长线被扔在地方，收到撤退命令的陆懿脸色难堪极了，如果真的退了金陵城几十万民众怎办？
他甚至来不及多想，冲出了指挥室。
看着缠着绷带，面如焦土的战士们，一时间哽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战士问：“首长，援军何时到？”
他们等了三天，索性是军需物资齐全不然早就成了敌人枪下的亡魂，可明显上级领导的话就是要放弃金陵城，往西部撤退拉开防线。
可倘若金陵城真的陷落了。
陆懿不知道该怎么向国家人民赎罪。
他撒了谎：“再等三天就到，大家稍作休息后守住金陵城。”
根本不敢再去看身后战士们的渴盼的双眼，陆懿转身回了指挥室，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掏出了包里的商铺店契总觉得要留些什么给她。
便立马吩咐人将东西转交给了许锦语。
炮火声连天，迅猛的驰骋，国军战士伤亡惨重，守住的最后两天，已经是熬火了眼睛，金陵城内的百姓似乎也看出了颓败之色，四处逃窜举家迁徙。
而偌大的许宅里，就剩下许锦语跟刘小天两人了。
“大小姐，我们不能再等了。”
“郑少爷怎么说的？”她稳了稳心神，按照剧情她活不过这场战役。
“飞鹰队已经准备好了，明日即可飞达金陵城。”
“嗯。”她点了点头，顺手将包里的东西递给了刘小天：“你去美帝，帮我守着许家的遗产，特别是我爹的那些东西，终有一日将那些文物送还给国家。”
“大小姐。”似乎是听出了许锦语言辞里的凄迷，刘小天有些忍不住失声痛哭。
“这儿是我的家，爹不在了，我的守着。去吧，跟郑少爷一起走。”许锦语摇了摇头，一把推开了刘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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