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思道皱了皱眉，如实回答：“十三爷被监禁了。”“你说什么？”“你没有听错。”“为什么会这样，四爷为什么不救他？”莫玛抓着邬思道的衣袖问。
“四爷何尝不想救十三爷，为了十三爷，四爷在乾清宫外跪了一天一夜。”“什么时候的事？”“就在几天前。”“十三爷是和太子一同获罪的吗？”“你怎么知道太子获罪？”邬思道心思缜密，怎么会听不出其中的蹊跷。莫玛一直把自己封闭起来，对外界一无所知，又怎么会知道太子获罪？还有在听说十三爷获罪的时候，她不问原因，而是直接问为什么不救十三爷，这些一点都不合逻辑。除非她早就知道事情的结局。
面对邬思道尖锐的眼神，莫玛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徐姑娘，在下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给我们的信息正确率那么高，而且每一次问及原因时你都说凭自己的直觉。在下自问阅世无数都不敢轻易相信自己的直觉，姑娘是哪儿来的自信呢？”“先生是特意来审问我的吗？”“在下只是想知道原因，想知道如果姑娘早些醒来，是不是就有办法救十三爷？”“先生太高估我了，我没那个能力。我之所以猜到太子会被废，是因为在万岁爷身边的日子时清楚的看到太子的表现，万岁爷绝不可能把江山交给太子。猜到十三爷会和太子一同获罪，是因为我清楚十三爷的性格，如果有需要，四爷要他的命他也会眉头都不皱一下就把自己的命交出来。所以如果太子获罪，万岁爷责罚，十三爷一定会一个人扛下所有的罪责。”莫玛有些失落的叹息道：“在他的心里，四爷比谁都重要。”“你的分析的确很精彩，猜想也很正确。”四阿哥走了进来。
莫玛不知道四阿哥在外面，不知道他会听到这番话，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只能呆立在那里。
“四爷，在下告退。”邬思道的任务已经完成。
“有劳先生了。”四阿哥对谁都很冷淡，但对邬思道却从来都是以礼相待。
邬思道拄着拐杖在青石板上一下一下敲着走远了。
“你终于说话了，将近两个月你一句话不说，完全不把雍亲王府当回事儿。”“奴婢知罪，请四爷责罚。”莫玛说得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还自称奴婢，你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奴婢…我…对不起。”莫玛真不知该怎么改口。
“要不要爷来教你王府的礼仪，为人妇的礼仪？”“四爷恕罪。”莫玛忙跪下。
四阿哥坐到桌旁，道：“我清楚你和十三的关系，也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我已经给了你两个月的时间来调整，这份殊荣，不是人人都有。”“谢四爷。”“十三的事你应该清楚，我无能为力。纵使如你所说，他是为我扛下所有的担子，可是我这个做四哥的，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你应该明白。”“我清楚，您已经做了您应该做的。”莫玛回道。你做了你应该做的，可十三为您做的是送命的事啊！“十三是我唯一的兄弟，是我的左膀右臂，皇阿玛监禁了十三就相当于折了我的双臂。你明白十三在我心中的地位吗？”“明白。”“因为十三那么信任你，我才会跟你说这么多。我希望你也不会让我失望。”“我不会。”“不要让我再为这些事操心了，懂吗？”四阿哥的声音疲惫。
莫玛忍不住抬头看他，他真的清瘦了很多。十三阿哥的事对他的打击应该很大，看来是莫玛低估了十三在四阿哥心里的地位。
十三啊，一开始我就知道你的命运，可是当我爱上你的时候已经下定决心，即使被监禁，我也绝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承受那样的煎熬，不管路途有多苦，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可是，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呢？老天爷，你怎么能这么不公平，你怎么能对十三这么残忍，让他误以为我背叛他之后又要独自去承受十年的监禁生涯！他什么也没做错，他那么重情重义，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他，为什么啊？窗外飘起了雪花，不一会儿地面就白了。似乎在无声的回答莫玛的问题：这个世界不是任何事都有为什么的。秋去冬来，这是规律。有了这个规律世界才能正常运转。纵使树叶再怎么贪恋树枝，再怎么舍不得离开，它也必须落下，化为泥土，滋养树根。只有这样，大树才能存活，来年春天发出更多的枝叶，继续新的成长。
四阿哥见莫玛看着窗外出神，两行泪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下，眼神里的悲伤让人看了心疼，真的很想伸手帮她擦干泪。心里这么想，手已经轻轻碰上了莫玛的脸颊。莫玛触电似地后退。退了才觉得这么做不合礼节，看着四阿哥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可她不想骗自己，她无法忘了十三，无法接受眼前这个人，即使他是她的丈夫，是雍亲王爷。她已经失去了家人，失去了曾经生活的世界，失去了十三，不想把自己也失去。
“别忘了，我是你的丈夫。”四阿哥对莫玛的表现感到不满。
“四爷，我不想骗自己，也不想骗您。”莫玛直直的和四阿哥对视，以前她从不敢看他的眼睛，但是现在，心已经死过一回的她忽然觉得：没什么值得畏惧的了。很多时候获得勇气只是一瞬间的事，要么是拿起了某些东西，要么是放下了某些东西。而莫玛觉得自己放下的是对四阿哥的乞求。以前和十三在一起的时候，任何时候莫玛都不敢得罪四阿哥，因为她知道要和十三在一起必须有四阿哥的帮忙，如果她不能让四阿哥满意，就不敢确定能否达成自己的目的。但是现在似乎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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