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仰躺在小舟上瞪着幽深如黑洞般的夜幕。
隔着花丛仅仅不到十丈的地方一个女子正用最卑微的姿态倾诉着自己的一腔恋心。
“陛下!周、赵两家是冤枉的,嫔妾的父亲绝对不会叛变。”赵良媛泣不成声地将憋了许久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
”赵美人这又是何苦呢?”小墩子尖细着嗓音阴阳怪气地道,“周、赵两家的人都已伏法,您还是安生些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若孤没记错,你如今应该身在冷宫。”子弗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疏离。
那肝肠寸断的哭声戛然而止,显得突兀而又别扭。
等了许久也未曾听见有人说话,我坐直了身子,忍不住好奇朝着花丛那头望去。
悬在夜空中的新月尖细又显眼,像一把致命的弯刀,锐利而又雪亮。伴着新月的一串星子在视野中模糊难辨,汇成虚晃的一片亮色。
子弗立在一艘莲舟上,身后站了个身形窈窕的女子,提灯的小墩子侧着身子立在赵良媛和子弗之间。四周聚拢的几艘小舟各站了二三个宫人,手中皆提着一盏宫灯。各色宫灯映得湖上亮如白昼。
跪坐在莲舟上的赵良媛仰着头望着融在阑珊灯火中的子弗,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受伤的脸颊。
迎着夜风站在船头的子弗望着她对小墩子道:“派人将她送回冷宫。”随即便转过身命人摇浆。
跪在舟上的赵良媛垂着头紧紧拽住子弗的衣角。
“陛下当真要送欢儿去冷宫么?”她用怅然若失的语气道,“若欢儿走了,谁来为陛下唱歌……”
站在子弗身后的窈窕女子走到子弗旁,对伏在脚下的赵良媛道:“姐姐放心,宫中从不缺能歌善舞的女子。”柔软的嗓音带着酥酥的甜意直入人心。
赵良媛望着那女子,哭泣着说:“君要妾死妾不得不死,嫔妾只求陛下能饶过两位小皇子。”
子弗伸出手想要拂开她的手,她却仍旧紧紧拽着他的衣角,嚎啕大哭着恳求:“你仔细想想,他们的脸!他们的眼睛有多像你!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不管他们的死活!”
子弗紧绷着身躯站在船头,无形的怒火在空气中越来越烈。
我轻叹着转过头望向远处悠悠驶来的画舫,顺昌被众人簇拥着站在船头。
小墩子回转身望了一眼驶来的画舫,手脚利落地指使身后几个宫人去画舫上迎接凤驾。
身着月白宫装的顺昌在灯火中很是显眼,一身睥睨群芳的气度生生折所有女子的风华。
那站在子弗身后的窈窕女子识趣地退到另一条莲舟之上,子弗伸出手牵过踏浪而来的顺昌。
有那么一瞬,我似乎在顺昌的脸上看见一丝模糊的微笑,满足又淡然。如昙花般转瞬即逝。我揉了揉眉心,再去瞧。那张模糊的面孔根本找不到一丝可以称之为笑意的痕迹。
赵良媛仰望着如同高山一般伫立在自己面前的一对璧人,默默地松开子弗的衣角,恭敬地跪直了身子继续向顺昌和子弗恳求。
顺昌静伫一旁,耐着性子听她说完,随即望向子弗问道:“陛下之意……”
子弗望着跪在莲舟上的赵良媛,打断顺昌未说完的话:“后宫之事自然是交由皇后处置。”
“臣妾遵旨!”顺昌有模有样地向子弗行了礼,转过身给身后的心腹一个眼神,那心腹微微颔首悄悄退下。
顺昌站在船头,语带惆怅地道:“赵欢儿,本宫与你也算是姐妹一场,你今日所求不是本宫不允你,皇家血脉是绝不能混淆的,本宫不能单凭你这一番片面之词来定夺。”
折返回来的宫人捧着一副托盘回来复命,顺昌轻瞟了一眼盘中的白绫、匕首和毒药,开口道:“这些年,宫中嫔妃之间的争斗我虽未曾亲身经历过,却常听身边的人说起。其中最脱不了干系的便是你。你仗着圣恩隆宠恃宠生娇,处处迫害其他宫妃,如今你又是罪臣之女,今日又擅离冷宫冒犯圣驾。我若不处置妥当朝堂之上,后宫之内定然会有不服之人。”顺昌一口气将她的罪定死,“依照宫规,我为你备了这三样东西,你自己挑一件吧!”
赵良媛望着盘盛的三样东西,缓缓站了起来,摇晃着身子走过去攥着子弗的手腕:“陛下你也觉得欢儿是罪臣之女?”
我望着怒极反笑的赵良媛,那副伤怀的模样狠狠地戳中心中某个尚未愈合的伤口,浮碧池上的风越来越劲,拢在莲舟边上的芙蕖叶子像一只只脑袋凌乱地摆动着,让人心烦无比。
子弗没有挣开赵良媛的手,就那么任由她攥着,默默地散发着冷漠狠绝的气息。
赵良媛喑哑着嗓子道:“周、赵两家男儿哪个不是你一手提携的?究竟有没有叛变最清楚的就是你!罪臣之女?呵呵……当年在朝堂上你又是怎么同阻拦亲事的同宗说的?”
小墩子用眼角偷偷觑着子弗的神色。
子弗脸上虽波澜平静,一双眸子却冷得犹如万年寒冰,眼底酝酿的杀戮之气愈见猖矣。他忙放下手中的宫灯,走上前一根根掰开赵良媛的手指。
赵良媛苦笑着问道:“你!爱过我么?”
子弗眯着一双孤高冷绝的眼,讽笑着对她说:“孤的爱你要得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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