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听到这个词，纪安壈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只觉得可笑，“因为一个江辰希，所以你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
苏白韵的脸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鼻头却红红的，眶里盛满了眼泪:
“壈壈，我真的觉得很难受，特别难受，这一切都令我痛苦不堪……我觉得自己对不起你，可我真的好喜欢辰希啊……对不起壈壈……”
空气中，安静了一瞬。
半晌后。
纪安壈低低道，言语里有无尽的难过，“白韵，你没有对不起我，可是你这么做只会让江辰希在往后的日子里背负着一条人命，这个行为未免也太过自私了。”
苏白韵只是不停摇头，声泪俱下，“我没有办法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她突然发疯了地捡起地上那把沾染血迹的刀子，抵在了自己的脖间，甚至用力得已经划开了一道血痕。
“壈壈，对不起……”
这轻飘飘的一句壈壈对不起，却成功将纪安壈推向了悬崖边，往前是荊棘，往后是深渊。
进退两难。
如果苏白韵真的死了，她和江辰希都脱不开关系，他们的身上亦背负着共同的一条命，而余下的日子也将永远生活在无尽的自责中。
这是她所不能承受的重。
换句话说——
一段感情里，却有人要为之付出生命，那就是错误的，就该果断适可而止，且及时止损。
纪安壈敛下眼里的波涛汹涌，尽量平稳了语气，“白韵，你先把刀子放下，我答应你以后会离得江辰希远远的，你可以继续爱他、与他在一起，不用考虑我，对不起让你痛苦了那么久。”
闻言，苏白韵手中的动作楞了楞，泪眼迷朦地抬头看她，显得楚楚可怜，喃喃道:“壈壈，你……你真的……”
纪安壈趁着她愣神的时候，快速夺下了她手中的刀子扔在一旁，边说道，“云璟江，帮我。”
“好。”
*
送往医院处理包扎完伤口后，苏白韵沉沉睡下了。
走廊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潮湿中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又难闻。
纪安壈一脸的忧心忡忡，望着天边浓深得化不开的夜色，她的眼中徒然增添了一抹阴郁。
难过啊，江辰希都要回来了，可是……
可是，她好像只能狠下心来用力推开他了。
云璟江安静地站在她的旁边，忽然问道:“那个江辰希是你的男朋友？”
她点点头。
事到如今，他也算是看得明白了。
他又问，“所以，你那个朋友喜欢你男朋友，不过你真答应那个什么白韵要和江辰希分手？”
她说的离得远远的，无疑就是分手的意思。
纪安壈只觉得胸口很闷，心不在焉地应道:“嗯，是吧。”
“太好了，那你现在可以包养我了吧。”他噗嗤笑了一声。
她白了一眼他，实在是没什么心情继续搭话了。
此时此刻，她的脑子凌乱，心也乱得很。
云璟江也不扫兴，自言自语地说道，“那个什么白韵真是你的好朋友吗？如果她真把你当成朋友，又怎么可能以自己的性命去威胁你，让你进退两难，她的自杀行为看似成全，实则却是在逼你放弃江辰希啊。”
纪安壈不语，只是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他却依然兴致勃勃，眉飞色舞地描诉着自己的发现:
“我一早就知道她死不了，因为我看见了那道伤口不深，又一直被她压在腰下。”
“你想啊，如果一个人要是真想死的话，就不会给谁打电话了，姐妹情深这种话你也信？况且，她拿刀子抵在脖子的时侯，明明可以一捅了结，但她没有。”
“说明，她是真的不想死。”云璟江顿了顿，低笑，“原因呢，无非是她在等你的阻止，且等你的回应与承诺。”
他的话，像一把穿透了心脏的利剑，句句毙命。
良久。
纪安壈别开视线，眸色深沉得都快与这无边的夜色融为一体，最后她平复了下心情，语气淡然：“行了，你别说了。”
“纪安壈。”
云璟江突然喊她的名字，分外的认真。
“我虽然不大清楚你们之间的事情，可是那个什么白韵分明就是想最后一搏让你对她自责，利用你的内疚之心达成自己的目的而已。”
一句又一句的壈壈对不起，无疑就是在明里暗里地告诉她——
如果我死了，都是你害的。
我是为你而死的。
可偏偏纪安壈，她又是一个很重情的人，所以她一定会放弃自己的感情而去成全别人。
也许，苏白韵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其实，有些人或多或少一眼就可以看透出本质，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相信爷爷的眼光，所以啊站在朋友的角度去看，我不想你在以后的某一天里会无比后悔今天的选择。”
“而且，我觉得你一定会后悔的。”
“云璟江，你他妈能不能别咒我啊。”
纪安壈笑了，心里却一片暖暖的，由衷地说道，“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忠告了，那么请问你是跟着你爷爷算过命吗？”
面前的这个人，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堪了。
至少，她愿意相信他最后会是那个选择永留异国的人。
云璟江笑着摇摇头，望着隐匿在乌云下的月亮，他那深色的瞳孔如同黑夜般宁静与神秘，里面透出的光让她捉摸不透。
他的眼神像是对这个世界的讽刺，又充满沧桑。
倘若一个没有故事的人，是不会拥有这么沧桑的眼神。
他的过往……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在最风光的那一年退出娱乐圈而选择入伍，最后英勇牺牲，永远留在了异国。
第一次，纪安壈好奇了。
而后。
云璟江回头看她，语气是真诚的也是温柔的，“我只希望你不要重蹈我的覆辙，那很疼，每每想起来都会觉得痛不欲生。”
此刻的他竟然脆弱不已，似乎要被黑夜吞没了一般。
她忍不住问:“你……你经历了什么？”
半晌，他的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声音沉哑，“没什么，只是回忆起一些不好的事情、一个错误的选择让我后悔半生罢了。”
“不过，幸好你有我这个前车之鉴啊。”一瞬的时间云璟江又恢复了之前痞里痞气的样子，“怎么样，遇见我怕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吧。”
纪安壈翻了个白眼，笑过之后却是苦涩得发疼。
她的前世，哪能修来什么福气啊？
她自知他的苦口婆心，但她和江辰希之间的事，千言万语都无法扯得清。
没有那么简单的。
可是，明明今年的第一场雪就要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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