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上说着没什么，但语气却莫名低沉下来，表情也不复先前的明朗，仔细分辨之下还能捕捉到几分落寞。
付华芝不知为何竟发现自己感到些许心虚，正待说些什么，就听君慕南又开口了。
“你准备一下，今晚我们就启程去江州，找……”停顿片刻，他才接着道，“祝方瑜。”
付华芝避开他的视线，轻轻点了点头：“也好。”
二人行动很快，江州和禹州又是近邻，深夜出发，天还未亮，便到达了江州祝方瑜军队的驻地。
彼时祝方瑜刚刚准备休息，化烟走进帐篷，低声道：“将军，付小姐来了。”
祝方瑜的睡意顿时消失，立即起身：“付小姐？”
他一边整理衣着一边快速往外走，问化烟，“她怎么会突然到这里来？”
化烟还未来得及回答，祝方瑜已是出了门，见到了站在门口的付华芝。
看着这熟悉的容颜，他脸上下意识带起一抹清浅的笑意：“你怎么来了？”话刚说完，他一偏头，便看到了站在付华芝身后的君慕南。
脚步微顿，他的目光在二人之间回旋片刻，方才反应过来，他们是一同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他满肚子的疑惑瞬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那抹笑容顷刻间便消失不见，方才心里那种急迫的心思也无影无踪了。
“蕴王殿下。”祝方瑜淡淡地朝君慕南点了点头。
君慕南勾起唇角，笑里藏刀：“祝将军似乎很不想见到本王？”
“殿下多虑了。”祝方瑜表情恢复以往的古井无波，平静道，“祝某只是感到些许意外罢了。”
付华芝轻易察觉到了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连忙打圆场，道：“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你，只是有件事情非常紧急，非你帮助不能完成，所以……”
祝方瑜摇摇头，打断她的抱歉：“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是什么事情，进来说吧。”
付华芝前世便习惯了与他这样的相处模式，没有觉察出不妥，倒是君慕南在一边听得冷笑，狠狠咬了咬牙根。
付华芝随祝方瑜走了两步，不见身后的动静，一转身见他还停留在原地，惊讶地向他招手：“快过来呀？”
她眉眼间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出的亲昵与自然，身边的祝方瑜尽数看在眼里，不由神色微黯。
君慕南的表情像是顿时雨过天晴，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抬脚跟了上来。
三人进了祝方瑜办公的帐篷，付华芝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明来意。
“我们是为了禹州旱灾一事而来。”
说起正事，祝方瑜神色也严肃起来：“近些日子以来我也在差人调查，想办法解决禹州旱灾，即便是不能全然解决，能破除燃眉之急也是好的，只可惜事情一直没什么进展。”他看向付华芝，“今日你们来此，可是想到了什么好法子？”
付华芝看了看君慕南，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便指着地图解释起来：“若是能从这儿凿通江州和禹州的河道……”
祝方瑜认真听她说完，微微颔首：“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把江州之水直接引入禹州，日后陈国便无法在水源上掐住禹州的喉咙了。”
见他也认同，付华芝松了口气，又问：“我们二人眼下不方便暴力身份，能有机会促成此事的也只有你一个，只是不知道，你这里是否有难处？”
祝方瑜沉吟片刻，道：“难处谈不上，只是开凿河道这种大事，须得得到此地郡守的首肯。”
“郡守？”付华芝微微蹙起眉心，“此地郡守是谁？”
“姜驰远。”见她脸上疑惑未消，他又补充道，“就是王大人的女婿。”
“竟是他？”付华芝恍然大悟，片刻后心里又浮起些许担忧，“他会同意吗？”
“没什么大问题。”祝方瑜道，“姜驰远此人没什么大本事，但擅长趋利避害，开凿河道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只要事后记他一功，他没有理由会不同意。”
君慕南沉默许久，听到这儿突然出声：“祝将军是否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没有实打实的利益，只是一句空口无凭的许诺，恐怕那姜驰远不会这么容易松口。”
祝方瑜转过头，神色漠然地与他对视。
君慕南自不会认输，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最终，祝方瑜先移开视线，笑容夹杂着些许冷意：“他不会不同意的，我手上握着他的把柄。”
付华芝好奇：“是什么把柄？”
“此事说起来还多亏了你。”祝方瑜解释道，“当初你提醒我来江州，我便着手开始调查这里的情况，顺带查了查那姜驰远，还真让我找到一点东西。”
看着她充满疑惑与不解的眼神，祝方瑜接着道：“姜驰远与王大人的女儿成婚多年，一直扮演着王家的一条狗，表面上对那位王小姐奉命唯谨，实则不然。”
“我的人查到，他因为成婚多年一直未曾生下男嗣，早已对妻子心生不满，在外偷偷养起了外室，前几年外室还替他生下了一个儿子。”
付华芝冷哼：“听闻那位王小姐脾气暴躁，姜驰远作为上门女婿做出这种事，若是被王家人知道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祝方瑜点点头：“没错，我知晓那位外室的全部消息，若姜驰远不想事发，就只能选择同我们合作。”
紧绷了一天的情绪因为听到这个好消息而得到了放松，付华芝缓缓舒了一口气，看着祝方瑜目露感激：“太好了，只要解决掉此时，禹州的灾民们就有救了。还是得多谢你，若非有你在，真不知道还得多费多少心思。”
祝方瑜摇摇头，目光温柔：“守护百姓、解救他们于危难之中，本就是我的职责，何谈谢字？倒是你的所作所为让我大开眼界，是我应该感激你才对。”
两人说完，都觉得这样互相夸赞有些奇怪，忍不住同时笑出来。
君慕南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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