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一度跑偏，云江山也是头次知晓电话费居然贵到这个程度，不由得头疼起来，想到平时总是羞怯文静的会计小李，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这个半道上任的村长，被人当傻子耍了。
“哥你也别着急，他们不是说要查账嘛，刚好趁这个机会算清楚，省得问题捂着弄个表面光，内里腐烂流脓，最后全是你这个现任村长的不是。背黑锅也不是这么个背法。”
云相思见云江山脸色难看得厉害，尤其旁边几个村民说话十分不好听，微微抬高声音，给出一个建议。
云江山震了震，茫然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
“行！明天我就开党员会，还有村民代表大会，公开查账！本来想着做好事不留名，村里的烂账我帮着给平了，带着大伙儿奔小康；现在我是看明白了，好人难当，我不能出力不讨好，没吃着羊肉还惹一身膻。”
云江山瞪了旁边围在一起嘀咕着说小话喝水的村民两眼，这几个又懒又刁的家伙对上他凌厉的眼神，下意识地都避开了去。
王二麻子一脸混不在乎，贼兮兮的目光滴溜溜在屋里打转，没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说话间，外头的雨渐渐转小，淅淅沥沥的，天光也逐渐透亮，屋子里的景象看得越发清晰，反倒显得灯光黯淡无用。
云江山走过去拉上灯绳，屋子里光线稍微暗下一点，却丝毫不妨碍所有人的视野。
“高所长，你看出什么没有。”
云江山招呼冷落多时的高建春，看他弯腰查看窗户好一会儿了，感兴趣地凑过去，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高建春转过头，一脸严肃。
“这案子有点奇特，门窗紧闭，屋内物品丝毫不乱，看着就像是电视机不翼而飞一样。依照我的办案经验看，这窗户应该是最佳逃跑路线。”
高建春凝目皱眉，一脸费解。
“可窗户插销从里头好好地插着，难道有什么法子，能叫罪犯逃出去后，从外头将里头的插销关上？想不通。”
云江山听着他的问题，转头看看整齐的办公室，也跟着挠起头皮。
“说的是啊。大门还是我刚才打开的，锁好好的没动过，钥匙就我这里有……”
云江山感受着几个村民别有深意的眼神，也皱起眉头。
“你们这什么眼神？难道是我自己半夜偷偷打开门，把电视机搬走，贼喊捉贼了？我有那么蠢？”
高建春拍拍他肩头，认真问道：“钥匙只有你这里一把？”
云江山有些毛了，虎着脸冲他瞪眼。
“怎么，连你也怀疑我？”
高建春不为所动，轻轻扯下嘴角。
“没查清案子之前，所有人都有怀疑，我这不正在查嘛，你有没有什么能证明你……”
“不是我哥。”云相思听不下去了，又喝下半杯热水，觉得从肚子里暖和起来，出声打断高建春的询问。
高建春挑眉，意思十分明显。
“我能证明的。”云相思不以为意地笑笑，抱着热乎乎的水杯踱步过来，抬手指指窗台。
“不觉得这水漏进来的有些多吗？”
高建春下意识地看看全湿的全台，不明所以，又冲她挑眉，等她说出下文。
云相思叹口气，扯出一抹极淡的笑意。
“这雨下得及时，也不及时，好在发现得早，证据应该还在。”
她伸出一根纤细的指头，点在窗框中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这一指头下去，窗户就会，”她手指微微用力，整扇窗户明显松动。“掉出去。”
云相思说完，手指一推，窗户被她推了出去。
“抓住别摔了！”
云相思忙出声喊有些懵的高建春跟云江山，俩人本就站得近，反射性地一伸手，将窗扇牢牢抓在手中。
稀稀拉拉的雨丝扫到俩人手背，凉得俩人一哆嗦，互相对视一眼，将不算轻的窗户抬了进来。
“这怎么回事？”
“红豆你力气那么大？一根手指头就能推倒一扇窗？”
云相思听着这些带着震惊语气的不靠谱的话，无奈地笑笑。
“我又没练过金刚大力指，哪有那么大本事。这窗户本来就是被起开，然后又原样装上去的。”
“不能吧？你怎么知道的？看不出来啊。”
感叹质疑声又是一片。
高建春认真观察过窗扇，点点头答道。
“云相思说得没错，这窗户确实动过手脚。这两处钉眼儿没对上，这儿甚至连钉子都没了。怪不得能从里头关上窗户不翼而飞呢，敢情人家压根就没想开插销！”
云相思点头，指指外面窗台角落里半根黝黑的铁钉。天黑雨大的，半点不起眼，看着像是一截短树枝。
“那钉子应该就是证物，可惜雨水太大，就算有痕迹，也被冲刷得差不多了。”
高建春看一眼，伸手把半截铁钉捡起来，在手里掂量两下，又跟窗户上的钉孔对比。
“合上了。到底是姑娘家，就是细心。不过半截脱落的钉子说明不了问题，说不定是之前就掉在那的。”
云相思抿嘴笑笑。
“我只是说明一下犯案手法，没说指认嫌犯，至少说明另一种可能性，省得你们总盯着我哥，怀疑他监守自盗。”
云江山冲她温暖一笑，之前被怀疑的悲愤早已经消失。
“清者自清，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不过我妹妹这么聪明，一下子看出窗户有问题，实在不容易。”
云相思喝口水，离窗户远点，雨丝实在太凉。
“要不我说这雨下得及时，雨水一浸泡，木头发胀，大冷天的也不会有人想要开窗，拖延几天完全没问题。”
“好在刚下雨没多久就被我发现了，这水就充当润滑液了，反而叫我一指头就把窗户推倒了。说起来也不值一提，喝聪明不搭嘎。”
云相思的谦虚落进高建春耳朵里，却不像其他人觉得那样合理。
“你可是过分谦虚了。说起来确实不值一提，可就怕想不到点子上。这层窗户纸可不是那么容易捅破的。”
高建春大方夸奖她两句，倾向于窃贼另有其人，否则费劲巴拉地敲窗户干嘛，还不如撬锁头来得省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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