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馆外的雨，由小到大，挂起了风，打在栏杆上，零丁作响，最终演化为一片“刷刷”声。
黑压压的云朵于窗外连成一片，远方的天与人影水墨一般晕开。
体育馆内的聚光灯亮了些，馆外的雨也顺势大了些。
和走场的流程一样，两队的队长先上前握手招呼，然后各自进行最后的赛前十分钟热身练习。
与黑子的手相握的瞬间，赤司稍微怔了半秒，随后淡淡笑了下。
眼前的蓝发青年已和前天晚餐时不大一样了，连握着的指骨都变得强而有力，仿佛在宣示着这场比赛必胜的信念。
稍稍摩挲一下，可以触摸到那双微凉的指尖上长出的薄茧。
“很期待今天的比赛。”
赤司率先开口。
“嗯。”
黑子想松手，结果对方一反常态地继续轻轻握着没放开。
“放松一点。你太紧张了。”
用着仅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着，赤司落下这句话才真正的收回手，对着黑子微笑了下，转身归队。黑子顺着赤司的目光看过去，与青峰的眼神撞了个正着，只可惜现如今的他已经没有了良好的默契，猜不出青峰眼睛里的话了。
商业化的球赛不会因为旧友的原因而改变任何规则。
凯文做设计的剧本很简单，也充分地给黑子赚足了人气。首节以极为轻松的状态应战，将分差控制在二十分内，且要呈现出被完全压制的形势。
而第二节，作为球队“救星”的黑子上场开始乘胜追击，这样反败为胜的情节将会使得黑子原本设定的形象更为饱满。
对此，黑子并没有太多的异议。
赛前最后两分钟，凯文问黑子还有什么话要说。
看着自己的队友已经脱掉外套准备上场了，黑子沉默了两秒，开口：
“第一节，我还是希望大家可以认真对待。”
绿川耸耸肩：
“肯定的啦，放水太过度的话，等下分差追不回来了就丢人了，captain你放心好了，我们有分寸的。”
黑子没再说话，末了，也只是道：
“嗯，赢下比赛。”
凯文顺势满意地一笑，拍了拍黑子的后背，似是在安慰。
临上场前，绿川手心里有点冒汗。
到底紧张个什么劲儿呢——大抵是因为高中输给洛山的比赛留下的阴影有点大。尽管进了职业球队，后来也不是没跟实力相当的战队打过，怎么对着赤司为首的球队就下意识地心里直犯哆嗦。
深深地吸了口气，调整好心态，绿川跟着上北他们，一同走上了场。
相对于新潟的心平气和，东大那边可以说像颗直接引爆的□□，开场就来了个下马威。
紫原不出所料地抢夺到先手球权，直接分球给了内线的青峰。后者在禁区可谓是脱缰的野马横冲直撞地突进，随着一声怒吼，暴扣的声音仿佛将混乱不堪的体育馆上空震出了裂隙。
开场不到三秒，青峰的单打直下两分。新潟无暇去欣赏那穿花蝴蝶一般的突破法，绿川食指于左肩比划了一下，执球迅速地返场进攻。
球向着上北飞出的瞬间，一只巨大的手横插直入，一把扣住还在旋转的篮球。
好快。
望着抢断的青峰，这是绿川第一个袭来的词。
好软。
顺利截下这个球时，青峰脑海中的词却是如此的贬义。
真的非常软，这样的传球太没有杀伤力，倒不如说像是漏洞百出擎等着被人断掉一样。
这不应该是一个职业球队所应有的力量。
眼神暗了下去，青峰控球直接反身冲入内线，还没来得及回防的上北立刻进行补防。
然而这种手臂半张不张的姿势对于青峰来说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威胁性，他甚至都没有进行换手加速突破，而是一个背身眨眼间就背绕了过去。
轻轻松松地一个上篮，再下两分。
场外传来了口哨与欢呼声。
观众们也许都是这样子，下意识的以为大学的球队与职业球队间的差距隔着十万八千里，却不曾想上来的状态反而是职业球队被碾压。
然而青峰完全没有因为这种得心应手的得分状态露出笑来，相反的，他的情绪逐渐的开始暴躁了起来。
在一次青峰的篮下暴扣时，前田率先一跃而起，抡臂将球送入篮筐的瞬间，青峰的手肘也直接把前田撞飞了出去。
裁判立刻吹了个进攻犯规。
“我没事。”
被上北一把拉起来的前田摇了摇头，那边被吹了犯规的青峰已经濒临愤怒的边缘了：
“你们这是什么狗屁防守！？防得像是棉花一样，这他妈的是职业球队的实力！？”
绿川干笑了两声，推推手：
“别生气别生气啊，队员们这不是还没进入状态么。”
青峰啧了一声，旁边的黄濑率先拉了他一把：
“小青峰，冷静一点。”
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的黑子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放水这个字，以前他是想都不敢想的——他的词典里永远都不可能存在着这样不尊重对手的词汇。
但在复杂的环境之下，逐渐地却也接受了。
就连放水的对象是自己最重要的人时，他也似乎接受了。
攥紧了搭在腿上的拳头，黑子让自己不要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偏巧这时候凯文又靠过来嘱咐了他一句：
“好好看着点，多查找漏洞，这样第二节追分时就不会太累了。”
黑子点点头。
既然他的队友们把第一节白白送给对手，他就一定要在之后的时间里把第一节的空白全部填补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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