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大越是全力以赴，所暴露出的弊端就越是有价值。
青峰已经因为先前的配合而逐渐地开始只依赖左手的运球。黄濑也在禁区盯防的时候遗忘了右后方的盲区。紫原的跳投总是依赖着右脚起跳，暴露出左侧的空区。
黑子疯狂地做着功课。
场内的比赛依然在他锐利的目光下继续着。
手感热得发烫，青峰的目光始终落在面前的绿川身上。
这场比赛，他知道绝对是一场无法想象的硬战，所以他比任何时刻都更加认真地进行了赛前的准备。赤司给他们看比赛录像时，青峰便注意到了这个叫做绿川泉的人——臂展够长，极端防守，且非常擅长直觉型的无球跑位，每当对手才刚刚持球时，绿川整个人已经先一步跑动到位，完成了完美的个人防守范围。
为此，赤司下的结论就是绿川的防守方式非常克制青峰，很大几率会在一对一盯防上碰面。
然而现在呢？
青峰捏紧了手里的球，指甲几乎抠进粗糙的皮面。
所谓的无球跑位，所谓的极端防守，这些他一个都没有看到。
这样明显的放水——到底是在耍着他玩，还是根本就不在乎这场比赛的输赢！？
几乎是把所有的希望都聚集在了这一次转头上。
青峰在持球冲刺的一个瞬间，看向了新潟的板凳区，也在同一时刻与黑子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如果说之前他还能勉强沉稳地按部就班打球，那么此时此刻，他整个人都像是踩在一片刀尖上，从脚底到心口都是一阵难以抑制的刺痛。
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搭配上那双只透露着浓浓观察的蓝眸，实在是太陌生了。
真的太陌生了。
他明明知道黑子就是这样的人，可以将心底的痛苦都会咽下肚里去，可以把所以的情绪都压抑下去，即便心里痛苦得要死掉了也可以平淡地面对所有人。
但也就是这一刻，他居然有种错觉，这样冷漠的黑子其实正是他本来的面目。
球暴扣入网，青峰的胸膛再次把试图封盖而起跳的前田撞得跌坐在地上。
青峰喘着粗气，面对裁判的再一次吹哨判罚表现出了无所谓的态度。
再之后，所有的犯规他都硬吃，有多少来多少。
现在到底是种什么心态啊。
青峰在跑动的时候，默默地问着自己。
既然对手放水，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拼命往死了得分，把比分拉大到让对手后悔莫及的地步。
而在场下望着表情几乎可以用狰狞来形容的青峰，黑子微微垂下眼睑。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球队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作为比赛中的一员，他却没能给东大带来一场酣畅的比赛。
但是这都已经无所谓了。
当青峰被吹出四犯的时候，不出所料的，赤司叫了暂停。
绿川一屁股跌坐回黑子的身边擦着汗，顺便歪头看了眼计分板：
“落后16分，差不多吧——东大那边估计也要把青峰大辉给换下去了，可惜啊，刚刚抓紧机会在他防守时再送他个犯规就好了。”
这话其实并不过分，毕竟是战略的一种。可黑子听着，心里却感触颇深。
上北沉吟了半秒，少见地插了一句话：
“东大的实力比录像上看到的还要强势，captain，第一节都要白白送给对方吗？”
“诶诶诶诶，你在怕啥呢！你这么说我可就不高兴了啊。”
绿川故作娇嗔地用肩膀顶了一下上北，成功恶心到了后者。
很可惜，一派轻松的氛围却完全感染不到黑子此刻的情绪。
“怎么，准备五犯直接下场了么，大辉。”
相对的，东大那边也并没有太过紧张的气氛，只是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之中。
青峰胳膊肘撑在膝盖上，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直响。
赤司就这么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半晌扔给了他一句话：
“我不会把你换下场的。等下究竟是用心打比赛，还是自生自灭五犯离场，都随你。”
青峰一怔，坐在他身边的黄濑顿时慌了：
“诶！？小赤司你在说什么，只有一次机会了啊，如果小青峰真的五犯离场的话……”
“——如果真的这样，那他的觉悟也不过如此。”
赤司轻笑了一声，语气中鲜少的带了些许的冷意：
“当初是谁在比赛前信誓旦旦要把哲也带回来的，结果第一节就被罚下场，看来也就是这样了吧。”
“赤司你这混蛋……”
青峰血往脑门上涌，脱口而出的谩骂在下一秒却又莫名其妙的在一个冷颤中降温了下来。
他的确不敢想如果真的五犯离场要怎么办，就这么坐在冷板凳上看着比赛，什么都不能做？
也就是在这种时候，他脑海里居然闪现出了曾经黑子对他说的一句。
那是在高二的I.H赛上，诚凛被海常逼到绝境的时候，黑子对自己的队员说的话，他站在前排的观众席上听得一清二楚：
“我知道，有太多的东西不是人们想就能得到。可是如果不去想，不去努力不去尝试，就什么都没有了啊。”
那会儿少年的声音柔软却又坚韧，带着一股子激励人心的力量：
“很抱歉，我一直都不太会压抑自己，我有很多的想法，可是却也是败得多。但，如果不去尝试，不去做，那才叫真的失败啊。”
……那才叫真的失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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