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明白,属下会保证祈怜公子能不受打扰地饱餐一顿。”
祈楠栖点了点头,“我回去会通知账房,你出门前去领。”
“是。”
祈楠栖抬眼看了看天色,“走吧,去画坊前的胡同看看。”
“可是王君,您有孕在身,还是,还是不要这么奔波来往了,还是让属下带人去吧。”
“也好,找到什么可疑的东西可疑的狗可疑的人全给我带回来。”
“狗?”
“对,死的活的都给我带回来。”
那侍从摸不着头脑,回去点了几个人去了那画坊前的胡同,还没走进去就闻到一阵腐臭味,她疾步过去,惊得张大了嘴。
那地上,正躺着一条死去的流浪狗,狗嘴里,还叼着一块被咬得半烂不烂的白色帕子。
***
夜深了,迎客居打烊了。
厨房里却依旧烛火通明,明早用来做馒头的面今晚就得发酵好,祈怜正好从迎客居厨房紧连着的后门出去,肩上挑着两桶剩饭菜,过了石拱桥沿湖一路走,重得他脚下一直打趔趄。
好不容易,担子终于挑到了湖尽头,他放下来敲着双肩,那个死掌柜,那么多女人不叫偏偏让他干,摆明了针对他。
他卸下担子,桶里的剩菜已经传出来一阵馊味,他嫌弃地扇了扇鼻子,憋着气提起一个桶就想要倒在垃圾堆里,还没等他动手,突然好几个人影蹿了出来。
祈怜被吓了一跳,丢了桶退了好几步,那几个人影围在木桶边上,祈怜奇怪地凑上去看,才发现那是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年纪都不轻,正在吃木桶里的剩菜。
木桶被翻开,那股馊味越加明显,他觉得胃里有些翻腾,那些人却吃得津津有味,只其中一人,没在吃,而是拿着一个缺了口的瓷碗在装。
她正在装,另一个人像是从桶里翻出了什么,朝她递过去,“这里有半块肥肉,你拿回去给小花吃。”
小花?是狗吗?祈怜暗暗想着,没多久那个拿着碗的女人站起了身转身朝回走,祈怜看了那几个还在吃的女人一眼,反正她们吃完前他大概也拿不回木桶了,抓了那根挑担子的木条跟在那个女人身后走了过去。
天色很暗,他其实有一点怕,他紧了紧木条,那女人走了没多远,停在一幢挺大的宅子前面,门前还挂着两个大纸灯笼,祈怜看得奇怪,住这么大的宅子,还用得着捡剩菜?
不过那女人没有进那宅子,而是走进了宅子旁边的弄堂,祈怜干脆提了挂在那大宅门上的灯笼,跟了进去。
黑漆漆的潮湿弄堂里,坐落着好几个像是狗窝一样的木棚,那女人也察觉到了身后有人,不过她没管,只是走到其中一个木棚前停了下来,祈怜隐约看到那木棚里躺着一个人,裹着破棉絮,那女人蹲下身,手里拿着碗,“小花,吃东西了。”
原来小花是个人,祈怜挠了挠头,又走近了些。
那女人突然转了头来,“多谢你。”
“啊?”
“以前她们都要等饭菜倒在了垃圾堆里才许我们去动。”
祈怜举高了灯笼,这才发现,那个女人的左脸上刺着一个字,那个从棉絮里勉勉强强探出身子的瘦弱男人,脸上也刺着一个字。
祈怜一惊,另一只手抓紧了木条,这些人都受过黥刑,不会是强盗吧?
他心里发毛,那女人没再说话,她只是托着那个男人的身子,一点点喂他吃东西。
许久,祈怜终于慢慢放松下来,“他好像病了,你没钱抓药吗?”
那女人转过了头,祈怜这才看清,她也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刺上的字让她那本就风霜满面的脸更显得有些可怕,两条厚重的眉毛凛冽得让他打哆嗦,怎么看都还是像强盗。
“看到了吗?”她指了指脸上。
废话,他又不是瞎子,“看到了。”
“没有人会请我们干活的。”
那男人吃了没多少东西就摇头不再用,整个身子都缩回了棉絮里面,“妻主,我好冷。”
那女人放下碗,开始脱自己的衣服,虽然夜色很暗,祈怜还是就着灯笼看见她开始打赤膊,他吓得转过了身,在身上摸了摸,才想起来他自己现在都是贱籍,在迎客居里白干活,半分工钱都没有,身上哪里来的钱。
祈怜慢慢悠悠晃回去的时候,那几个女人也都散了,木桶里的剩菜倒是都被解决了,他挑着空桶回到迎客居,刚好掌柜的监工完毕,一眼见到他,“怎么去倒个垃圾要这么久?”
“这么重,你来挑挑试试。”
“还敢顶嘴。”
“就顶了怎么样?”
祈怜干脆不理她,晚饭就给他吃了两个肉馒头,小人。他恨恨地想着,突然想起那些睡在木棚里的人,莫名叹了口气,泄气的坐在厨房前的石墩上。
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从未曾珍惜过以前的日子。
***
接连好几天,祈怜都挑着木桶去倒剩菜。
慢慢的,白日里收剩菜的时候他不再把什么都混在一起,小半只鸡,只咬了一口的狮子头丢一个桶里,各种骨头还有厨房里擦桌子丢掉的烂抹布放另一只。
他以为那些女人不会发现的,可是那天那个女人带着碗回去给她的小花的时候经过他旁边,他分明听到了一声谢谢。
唉。祈怜最近一直在叹气,心里默念,他是没天良的祈怜公子,他没良心的,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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